如果沒有一個功能強大、快速且穩(wěn)定的瀏覽器，操作系統(tǒng)的實用性將大幅度降低，以至于我相當(dāng)確定，如果一個操作系統(tǒng)沒有瀏覽器，幾乎沒有人會將其用于常規(guī)、正常的使用。擁有一個起碼可用的瀏覽器是將操作系統(tǒng)從娛樂玩具升級到你可以使用超過 10 分鐘的有趣新奇物品的關(guān)鍵。

但問題在于，開發(fā)一個功能強大的瀏覽器實際上非常困難，因為瀏覽器本身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功能豐富的平臺。承擔(dān)起從零開始構(gòu)建瀏覽器的巨大任務(wù)并不是很多人感興趣的事情——除了那些瘋狂的人——而這一切被惡化的原因是，由于市場的合并和壟斷，與剩下來的三個瀏覽器引擎競爭基本上是無濟于事的。Chrome 和其各種衍生產(chǎn)品的占據(jù)統(tǒng)治地位，其次是 iOS 上的 Safari，原因僅僅是因為你在 iOS 上不能使用任何其他瀏覽器（引擎）。然后就是 Firefox，作為一個遠遠落后的第三名而存在——且份額還在下滑。

這就是 Linux 桌面發(fā)行版所處的環(huán)境。長期以來，Linux 桌面幾乎完全依賴于 Firefox（和之前的 Mozilla 套件）作為它們的瀏覽器，一些用戶選擇在安裝后下載 Chrome。盡管 GNOME 和 KDE 名義上都有自己的兩個瀏覽器，GNOME Web 和 Falkon，但其用戶數(shù)量有限，發(fā)布的版本也寥寥無幾。例如，沒有一個主要的 Linux 發(fā)行版會將 GNOME Web 作為其默認瀏覽器，并且它缺少用戶對瀏覽器期待的許多功能。相比之下，F(xiàn)alkon 只會偶爾更新，往往幾年才發(fā)布一個新版本。更糟糕的是，F(xiàn)alkon 通過 QtWebEngine 使用的是 Chromium 引擎，而 GNOME Web 使用的是 WebKit（它們獨立于瀏覽器更新，所以瀏覽器版本并不總是一個可靠的指標！），所以兩者都依賴于世界上最無情的兩個公司——谷歌和蘋果的善意。

即使是 Firefox 本身，盡管它顯然是 Linux 發(fā)行版和 Linux 用戶的首選瀏覽器，也并不將 Linux 視為一線平臺。Firefox 首先是一個 Windows 瀏覽器，然后是 macOS，最后是 Linux。Linux 世界對 Firefox 的熱愛并沒有得到 Mozilla 同樣的回應(yīng)，這種情況在許多地方表現(xiàn)出來，那些在 Windows 端修復(fù)和解決的問題在 Linux 端被忽視了好幾年甚至更久。

這種情況最好、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硬件視頻加速。這個功能從一開始就是 Windows 版本的默認部分，但是直到 2023 年 7 月初發(fā)布的 Firefox 115，才在 Linux 上默認啟用。即使是這樣，這個功能也只是默認為英特爾顯卡用戶開啟，并沒有 AMD 和英偉達用戶什么事。這種視頻加速功能的缺失（對于 AMD 和英偉達用戶來說，仍舊如此），是 Linux 筆記本電腦在電池壽命上與 Windows 對手差距嚴重的一個主要因素。

然后，要走上這條路一直都是漫長、艱巨、且充滿顛簸。長久以來，要讓硬件視頻加速在 Linux 的 Firefox 上工作一直復(fù)雜而不穩(wěn)定，每一個瀏覽器版本可能都會改變你需要設(shè)置的標志。有時候無論你怎么做，它可能都會在連續(xù)幾個版本中停止工作。論壇消息、博客帖子和網(wǎng)站文章中充滿了過時的指令和像 Hail Mary 一樣的建議，供那些試圖讓它運行的用戶參考。你以往的成功經(jīng)驗會隨著每個版本的發(fā)布而變化，而跟蹤所有這些都是一種噩夢。

不僅僅是硬件加速視頻解碼。手勢支持在 Linux 版本上的推出比在 Windows 版本上要晚得多——比如使用滑動來前進和后退，或者在圖片上捏合來進行縮放。同樣，觸摸屏支持也在 Linux 版本的 Firefox 上晚了一段時間才出現(xiàn)。通常，此類功能可能在默認啟用之前幾年就可以通過 about:config 指令啟用，但這遠非理想情況。

桌面 Linux 的普及率落后于 Windows 和 macOS，這并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情況，或出于惡意的結(jié)果。前幾段的重點并不是抱怨 Linux 版 Firefox 的狀態(tài)，或者建議 Mozilla 將 Windows 和 macOS 版本的寶貴資源轉(zhuǎn)移到 Linux 版本。雖然如果他們這么做的話，我顯然不會抱怨這些，但這并沒有多大意義。我強調(diào)這些問題的真正原因是，如果今天在 Mozilla 現(xiàn)有的財力和資源下，Linux 版的 Firefox 已經(jīng)被視為第三級平臺，那么如果 Mozilla 的財力和資源急劇減少，將會發(fā)生什么？

Firefox 的狀況并不太好。它的市場份額在這些年里急劇下滑，現(xiàn)在在桌面和筆記本電腦上僅占有微薄的 3%，而在移動設(shè)備上更是微不足道的 0.5%。Chrome 和稍少的 Safari 已經(jīng)完全壓倒了這個曾經(jīng)威猛的瀏覽器，以至于它對于 Linux/BSD 用戶和其他平臺上的更多極客來說，基本上就是一個附帶的產(chǎn)品。我說這個并不是為了貶低那些使用 Firefox 的人——我就是其中之一——而是為了強調(diào) Firefox 當(dāng)前市場位置的糟糕程度。這種市場份額的縮小已經(jīng)對 Firefox 的開發(fā)和未來前景構(gòu)成了傷害，尤其是如果這種滑坡還在繼續(xù)的話。

然而，市場份額的下滑遠非最大的問題。擺在 Firefox 頭頂?shù)倪_摩克利斯之劍是 Mozilla 非常奇怪且失衡的收入來源。大多數(shù)人可能都知道，Mozilla 的大部分收入來自與谷歌的搜索合作。大約 80% 的 Mozilla 的收入 來自谷歌，后者支付給這個瀏覽器制造商費用，以將谷歌搜索設(shè)為默認搜索引擎。

這份協(xié)議還會持續(xù)多久？無論 Firefox 陷入多么糟糕的情況，它還會一直續(xù)約嗎？合作的規(guī)模會縮小，還是會完全結(jié)束？什么時候，谷歌會覺得每年在本質(zhì)上是對競爭對手的慈善上投入數(shù)億美元已經(jīng)不再值得，或者根本不需要？谷歌與蘋果的類似搜索交易已經(jīng)面臨 法律審查；那么這種審查會對與 Mozilla 的交易產(chǎn)生影響嗎？

只需問自己這個問題：如果由于 Firefox 的市場份額進一步下滑，與谷歌的交易泡湯，兩者結(jié)合起來，或甚至這里未提到的其他因素，導(dǎo)致 Mozilla 的資金短缺，哪個版本的 Firefox 將首先感受到削減？Mozilla 會采取什么措施來緩解困境？當(dāng) Mozilla 日益絕望時，我們是否會看到與其他公司的骯臟交易？不靠譜的加密貨幣概念？允許廣告以換取收入？更多的推薦的網(wǎng)站和擴展，需要付費？還是 Linux 版本將被全部削減，讓社區(qū)接管？

這就是 Thunderbird 所經(jīng)歷的。Thunderbird 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完全恢復(fù)。這也可能發(fā)生在 Linux 的 Firefox 上。

這就是桌面 Linux 的 Firefox 所面臨的問題。這個最重要的桌面 Linux 應(yīng)用程序已經(jīng)處于非常困難的境地，而且似乎不可避免的是，事態(tài)只會逐漸變得更糟。然而，我并沒有看到有人在談?wù)撨@個問題，或者考慮 Firefox 最終可能的消亡，這對 Linux 桌面意味著什么，以及如何避免或減輕這種情況。

在理想的世界里，Linux 桌面的主要利益相關(guān)者 —— KDE、GNOME，各種主要的發(fā)行版 —— 會聚在一起，嚴肅地考慮一項行動計劃。在我看來，最好的可能解決方案是復(fù)刻一個主要的瀏覽器引擎（或選擇一個并大幅投入），并修改這個引擎，并專門為 Linux 桌面進行定制。停止生活在 Windows 和 macOS 瀏覽器制造商的殘羹冷炙中，完全專注于制作一個完全為 Linux 及其圖形堆棧和桌面優(yōu)化的瀏覽器引擎。讓主要的利益相關(guān)者共同在一個 Linux 首選—— 或甚至僅限于 Linux —— 的瀏覽器引擎上共同努力，而將圖形前端留給各種工具箱和桌面環(huán)境。

顯然，這并不容易，需要在時間、資源和人員方面進行重大投資。然而，通過僅專注于 Linux，你不會真正與 Blink 和 WebKit 競爭，因為他們完全不重視桌面 Linux（Chrome 在 Linux 上仍然沒有硬件視頻加速）。讓其他引擎去為各種專有平臺爭奪——Linux 需要一個獨立于谷歌（和蘋果）的瀏覽器引擎，并且認真將 Linux 作為一個平臺對待。

我真的很擔(dān)心 Linux 上瀏覽器的狀態(tài)，特別是 Firefox 在 Linux 上的未來。我認為桌面 Linux 社區(qū)的各種主要參與者，從 GNOME 到 KDE，從 Ubuntu 到 Fedora，顯然對于 Firefox 出問題或死亡完全沒有應(yīng)急計劃，盡管我們都知道當(dāng)前的瀏覽器市場狀態(tài)、Mozilla 的財務(wù)狀況和兩者的未來前景。這種行為實在是太不負責(zé)任了。

Linux 桌面的 Firefox 面臨著大問題，但似乎沒有人愿意承認它。